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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末,大哥大嫂要去海南过冬,走之前去祭奠爸妈。我们父母墓地在巴彦驿马山公墓。父母的墓碑又是靠上的前几排。站在墓碑前,极目远眺,大地在平展的延伸,近旁的少陵河泛着银光,这天地间的辽阔,是灵魂安放的理想之地。巴彦县城耸立的高楼隐约可见,那里是妈妈的出生地,县城正南12华里的松花江边上,就是爸爸的老家太平山。我是听着这里的故事长大的,这里的牌楼、烧锅、西场耳熟能详,直到年,奶奶的离世,我才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。
太阳高悬于空中。我问大哥:“这是什么朝向?”大哥说:“我也弄不太准,大体上是东南方向。”从目前太阳悬挂的位置来看,大哥判断对的。妈妈是巴彦县城人,爸爸在乡下太平山出生,墓碑正好面朝他们老家的方向,那是心所归属的地方。大哥感叹地说:“这地方真好。”妹妹接着说道:“奶奶要是也在这里,就好更了。”“奶奶埋的准确地点,都找不到了。”大哥说。
奶奶的骨灰安葬在老家太平山。下葬那天,我们都来了。爸爸求单位的人做的装骨灰的小棺材。初春,田野里的冰雪融化,地里下不去人,爸爸在老屯太平山找来一挂马车,去地里下葬。在这之前,国家号召深葬,早年去世的爷爷,是爸爸过来迁坟深葬地里的。回来时,爸爸跟我们说,你爷爷的牙齿还都在,尤其门牙跟我的一模一样。爷爷去世时,爸爸才三四岁,是叔辈二大爷给抗的灵幡。爸爸对爷爷几乎没有记忆,爷爷又没留下过一张照片,唯一能记的就剩牙齿了。爸爸活着时,我们跟爸爸来过几次祭奠爷爷奶奶,那只是在地头土地庙烧烧纸。所谓土地庙,当时就剩一块石碑,半露出地面。至于爷爷奶奶深葬的地儿,那上面都是一片庄稼地了。
每次来祭奠父母,大哥无论是用文章或口头祭奠,第一句话总是:“奶奶、爸、妈,我们来看你们来了,和你们聊聊天。”站在父母墓碑前,我们怎能不想起含辛茹苦、孤寡一生把我爸拉扯大的奶奶呢,我们都是奶奶看大的,奶奶虽然目不识丁,丝毫不减在我们心中的伟大。甚至我们每个灵魂里,留有着奶奶聪颖的基因。
回来的路上,正好路过呼兰。妹妹说;“去咱家住的地方看看。”大哥说:“啥也没有了,就剩当年一棵榆树了。”
的的确确,我家的位置盖满了楼房。当我看到这棵老榆树时候,它像个被挤到夹缝中的老人,只有腿着地那么狭窄的空间。岁月匆匆四十年,城市在不断毁容。这让我想起曾去过的美国,至今人家还都是六、七十年代的住房,很少建新的房屋,改变的只是周围生态环境。野生动物随处可见,松鼠、大雁、野鸭与人共同生活在城市里,这些动物足以证明,这里最适宜人类居住。
四十年前我们呼兰的家,最接近美国今天的生态环境。我走到这棵老榆树下,仔细打量着它,比我们搬走前粗了两倍,但依然没有当年道东大厕所一旁那排老榆树高大。仔细看上去,树的上面系有零星红布条,人们把它作为树神在祈福,这给我极大慰籍。原来这位置是我家一片玉米地,玉米地上方是高压线,春秋两季放风筝,时常风筝刮到高压线上,害得电业工人用长竹竿点上火把,把风筝烧掉。有一年,还真飞来个野鸡,野鸡飞的不是很高,我们就跟在下面跑,最后是我小学同学国华他哥,在“干校”果园把它抓到。我家养了不少只鸡,天黑前,关鸡架门是我的任务,一次,鸡架门没关严,半夜黄皮子钻进去了,咬的鸡乱叫,我们被惊醒后,谁也不敢吱声,最后还是裹脚的奶奶用拐棍敲窗户玻璃,把黄皮子撵跑。第二天早起去鸡窝看,一死两伤。黄皮子咬死的鸡,也没舍得扔吃了,咬伤的鸡上点二百二,没几天好了。
我家园子很大,种的品种也多,夏天根本不用买菜,就连冬天的土豆和奶奶抽的叶子烟也从来不用买。我还依然记得,为奶奶种的叶子烟,收割晾干后,编成辫子,再盘成圆盘,直到多年后奶奶去世都没抽了。夏天,茄子、黄瓜、窝瓜开花,引来无数蝴蝶、蜻蜓和蜜蜂,我就去园子里捉,童心在这田园里,得到了充分释放。
我家邻居老于家,孩子多,父母文化不高,性格温和,从不烦家里或外面孩子。我放了学,就去他家。用奶奶的话说,长到人家了。在于家二老身上,我领会出,这是生命中一种最高级教养。我们这趟房,共住三家,于家住中间,孩子多又都大了,没办法,只好在北开门房子的中间接出个偏厦子。偏厦子,除了一铺炕,就是一个高高的灶台。于娘一生没工作,就在这里摊煎饼,边家里吃,边外送计件贴补家庭。我时常等在煎饼灶子旁,我最爱吃摊大劲刚发胡的煎饼,那才叫又脆又香。后来,我专门去过平山买煎饼,再也没于娘的煎饼味道。
故乡是什么?就是儿时的记忆。它就像印在苹果上的喜或寿字,供人享用终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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